如果時間可以倒流,我想和教官好好說一聲再見。
感情真是個有趣的東西,你問他世間什么最珍貴,他告訴你是得不到的,最有悔的是什么,又對你說曾經(jīng)忽視而今想找卻找不到的。
人生之路太長,有多少自欺使你揮袖,丟棄一片藍天?太多了,太多了,不然容若怎會說賭書消得潑茶香,當(dāng)時只道是尋常?
有時候,你又何必埋藏自己的感情,壓抑自己的天性?
軍歌在嘶啞的喉嚨里跳躍,肌膚像沐浴陽光后的黑瑪瑙,深綠色又緊身的制服,沉重且整齊的步伐……這一切都是我在見過他之后的映像。如果要了解另一個人,那么就要撇開潛意識里的想法。在我眼里,軍人是古板且不笑的,神色威嚴(yán),不怒自威,走路帶點兒沉重的味道。他過于年輕,即便看起來比同齡人大點,但哪里有軍營里肅殺的威嚴(yán)?我第一次聽說他的年齡,也著實吃驚了一把,和我們對比,他的歲數(shù)基本上算是小的了。
他比我小,那時輕視的心理便從心底涌出,一遍兩遍的告訴自己,他也不過如此,不過如此。
時間流逝如白駒過隙,十幾天的軍訓(xùn),轉(zhuǎn)眼而過。但是前幾天的勞累總是令人感到時間像背了沉重的沙袋,有人喊累,有人叫停,但是紀(jì)律本就是紀(jì)律,又怎么會因你一時的任性而隨意篡改?教官站在連隊前面,嗓子嘶吼,121等聲音不斷的從他喉嚨里發(fā)出,那種嘶啞到骨子里的喊聲好像是經(jīng)歷了成千上萬的叫喊和訓(xùn)練匯聚而成,富集了疼痛和堅持。他說他當(dāng)兵兩年,訓(xùn)練比我們苦,練習(xí)齊步正步,會在腳邊放一根線,碰到就會懲罰。而這種懲罰就是不斷的讓你挑戰(zhàn)極限。我不知道軍人日常訓(xùn)練的艱苦性,但可以想象吃灰喝泥的艱難性。很難想象,他瘦小的身體是如何承受兩年的敲打。雖然我平常盡可能的告訴自己,人不可貌相,但真正的時候,又何嘗不是拿著直覺來衡量一個人?而我又有什么資格去輕視別人?想想,電視里艱苦的軍旅生活,還有軍人二字,便足以令我肅然起敬了。
我想此時我不會輕視他了,一面佩服他在大圍墻里堅持兩年的軍營生活,一面是自己向往當(dāng)兵的報國之情。還有什么理由可以去小看他?就是沒你大,沒你大?這種以年齡先入主的思想我想我不該要,也不能要。
校園像極了軍營,少了點嚴(yán)肅和莊重。一路上同學(xué)嘻嘻哈哈打鬧到了操場,將手中水杯放在身邊不遠的地上。聽教官指揮后,開始站軍姿。他穿插隊伍內(nèi)部,伸手掏出手表,悠閑看了時間后讓我們抖抖腿,每一個教員帶動全身肌肉,原地晃動,或朝地表跺腳。太陽移到南方,影子向身后移動的時候,哨子聲從遠處傳來,激動的心情四處蔓延,像狗聽鈴鐺后的條件反射。他無奈一笑,把手上的表收好,讓我們整隊,才解散。
每一次聽到最興奮的聲音就是開始休息和坐。眾人席地而坐,教官也坐在隊伍之前,教我們唱一些簡單的歌曲。有時候也會去別的連隊挑釁幾把,將我們拖到他們旁邊,坐在地上,每個人喊的臉紅脖子粗。我很享受這種過程,每次都喊的賣力,即使嗓子嘶啞,也要拼命的呼喊。不知道為何,假如我不好好的訓(xùn)練或者唱歌,就好像錯過了人生之中的最重要環(huán)節(jié)。假如你不去當(dāng)兵,你有幾次機會軍訓(xùn)?有幾次?
其實原先一直有一個問題困擾我,像腦子里洗不去的鐵銹??軍中日子艱苦,你想想才半月不到,抱怨已成堆了,那他們怎么會沒有抱怨?我不知道做領(lǐng)導(dǎo)的到底有什么魅力,整天對你吼來吼去,甚至動用武力時,你還對他畢恭畢敬。但是當(dāng)他在站軍姿的人群里發(fā)現(xiàn)衣服不夠整齊的人,用雙手幫他們扣好扣子,整理好領(lǐng)子時,內(nèi)心的枷鎖便自動打開。我知道了那種感覺就像是盲目崇拜的毛主席和你握一個手一樣。先前的累,抱怨,都煙消云散。
也許,這就是軍人之間的真情吧。
我突然覺得自己有種當(dāng)兵的沖動,充滿整個心房,像洪水一樣。十二天走來,經(jīng)歷了痛苦和折磨,但快樂和激情使我向往軍人的生活,我渴望自己成為我幻想的人。但回到現(xiàn)實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太過于優(yōu)柔寡斷,太過于猶豫不決,生命旅途中一直有一個無形的繩子拉住我,阻止我。不管我試圖怎樣掙扎,性格里的腐朽也慢慢吞噬著我,深藏于內(nèi)心的性格也好像改也改不去。
但軍訓(xùn)的來臨告訴了我??親愛的人們,有表現(xiàn)的機會就去表現(xiàn),不因為嫉妒,不因為不屑。
激情啊,你告訴我,還要多久離開我?你告訴我。
日日夜夜的沉思和試圖反抗的心靈,多少疲倦也讓你攜劍走在路上?
你想過大道上萬千旅館,都不曾入住休息?
結(jié)束回來的路上,心里一片蒼涼。走到某個角落,盡最大努力克制抽泣。
我抬頭望向天空,而天空不語。
這只是一個軍訓(xùn),只是一個軍訓(xù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