賞析一
此詩前二句,詩人回顧平生;中間四句緊承“干戈寥落”,明確表達了作者對當前局勢的認識;末二句是作者對自身命運的一種毫不猶豫的選擇。全詩表現(xiàn)了慷慨激昂的愛國熱情和視死如歸的高風亮節(jié),以及舍生取義的人生觀,是中華民族傳統(tǒng)美德的崇高表現(xiàn)。
“辛苦遭逢起一經(jīng),干戈寥落四周星。”中“起一經(jīng)”當指天祥二十歲中進士說的,“四周星”即四年。天祥于德祐元年(公元1275,宋恭帝趙㬎的年號),起兵勤王,至祥興元年(公元1278,南宋衛(wèi)王趙昺的年號)被俘,恰好四個年頭。此自敘生平,思今憶昔。從時間說,拈出“入世”和“勤王”,一說個人出處,一說國家危亡,兩件大事。唐宋時期,作為知識分子要想保家衛(wèi)國,必須通過科舉考選,考選就得讀經(jīng),文天祥遇難時,衣帶中留有個自贊文說:“讀圣賢書,所學何事,而今而后,庶幾無愧”,就是把這兩件事拴在一起的。圣人著作就叫經(jīng),經(jīng)是治國安邦的。
這兩句詩,講兩件事,似可分開獨立,而實質上是連結在一起的。干戈寥落一作干戈落落,意思相近!端问贰氛f當時謝后下勤王詔,響應的人很少,這里所講情況正合史實。
“山河破碎風飄絮,身世浮沉雨打萍!边是從國家和個人兩方面展開和深入加以鋪敘。宋朝自臨安棄守,恭帝趙㬎被俘,事實上已經(jīng)滅亡。剩下的只是各地方軍民自動組織起來抵抗。文天祥、張世杰等人擁立的端宗趙昱逃難中驚悸而死,陸秀夫復立八歲的趙昺建行宮于崖山,各處流亡。用山河破碎形容這種局面,加上說“風飄絮”,更加的形象生動。這時文天祥母親被俘,妻妾被囚,大兒喪亡,真似水上浮萍,無依無附了。
“惶恐灘頭說惶恐,零丁洋里嘆零丁。”繼續(xù)追述今昔不同的處境和心情,昔日惶恐灘邊,憂國憂民,誠惶誠恐;今天零丁洋上孤獨一人,自嘆伶仃;士譃┦勤M江十八灘之一,水流湍急,令人驚恐,也叫惶恐灘。原名黃公灘,因讀音相近,訛為皇恐灘。灘在今江西省萬安縣境內(nèi)贛江中,文天祥起兵勤王時曾路過這里。零丁洋在今廣東省珠江15里外的崖山外面,現(xiàn)名伶丁洋,文天祥兵敗被俘,押送過此。前者為追憶,后者乃當前實況,兩者均親身經(jīng)歷。一身為戰(zhàn)將,一為階下囚。故作戰(zhàn)將,面對強大敵人,恐不能完成守土復國的使命,惶恐不安。而作為階下囚,孤苦伶仃,只有一人。這里“風飄絮”、“雨打萍”、“惶恐灘”、“零丁洋”都是眼前景物,信手拈來,對仗工整,出語自然,而形象生動,流露出一腔悲憤和盈握血淚。
“人生自古誰無死?留取丹心照汗青!惫P勢一轉,忽然宕進,由現(xiàn)在渡到將來,撥開現(xiàn)實,露出理想,如此結語,有如撞鐘,清音繞梁。全詩格調(diào),頓然一變,由沉郁轉為開拓、豪放、灑脫!叭松怨耪l無死?留取丹心照汗青!”以磅礴的氣勢、高亢的情調(diào)收束全篇,表現(xiàn)出他的民族氣節(jié)和舍身取義的生死觀。誠然文天祥把做詩與做人,詩格與人格,渾然一體。千秋絕唱,情調(diào)高昂,激勵和感召古往今來無數(shù)志士仁人為正義事業(yè)英勇獻身。
賞析二
這是一首永垂千古的述志詩。詩的開頭,回顧身世。意在暗示自己是久經(jīng)磨煉,無論什么艱難困苦都無所畏懼。接著追述戰(zhàn)斗生涯:在荒涼冷落的戰(zhàn)爭環(huán)境里,我度過了四年。把個人命運和國家興亡聯(lián)系在一起了。三四句承上從國家和個人兩個方面,繼續(xù)抒寫事態(tài)的發(fā)展和深沉的憂憤。這一聯(lián)對仗工整,比喻貼切,真實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(xiàn)實和詩人的遭遇。國家民族的災難,個人坎坷的經(jīng)歷,萬般痛苦煎熬著詩人的情懷,使其言辭倍增凄楚。五六句喟嘆更深,以遭遇中的典型事件,再度展示詩人因國家覆滅和己遭危難而顫栗的痛苦心靈。結尾兩句以磅礴的氣勢收斂全篇,寫出了寧死不屈的壯烈誓詞,意思是,自古以來,人生哪有不死的呢?只要能留得這顆愛國忠心照耀在史冊上就行了。
這句千古傳誦的名言,是詩人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譜寫的一曲理想人生的贊歌。全詩格調(diào)沉郁悲壯,浩然正氣貫長虹,確是一首動天地、泣鬼神的偉大愛國主義詩篇。
賞析三
“辛苦遭逢起一經(jīng),干戈寥落四周星”作者在面臨生死關頭,回憶一生,感慨萬千。他抓住了兩件大事,一是以明經(jīng)入仕,二是「勤王」。以此兩端起筆,極好地寫出了當時的歷史背景和個人心境。"干戈寥落",是就國家整個局勢而言。據(jù)《宋史》記載,朝廷徵天下兵,但像文天祥那樣高舉義旗為國捐軀者寥寥無幾。作者用"干戈寥落"四字,暗含著對茍且偷生者的憤激,對投降派的譴責!
如果說首聯(lián)是從縱的方面追述,那么,頜聯(lián)則是從橫的方面渲染。"山河破碎風飄絮,身世浮沉雨打萍",作者用凄涼的自然景象喻國事的衰微,極深切地表現(xiàn)了他的哀慟。把自己的命運和國家的前途緊緊的聯(lián)系在一起亡國孤臣有如無根的浮萍漂泊在水上,無所依附,這際遇本來就夠慘了。而作者再在"萍"上著"雨打"二字,就更顯凄苦。這"身世浮沉",概括了作者艱苦卓絕的斗爭和坎坷不平的一生。本聯(lián)對仗工整,比喻貼切,形像鮮明,感情摯烈,讀之使人愴然!
五六句緊承前意,進一步渲染生發(fā)。景炎二年(1277),文天祥的軍隊被元兵打敗后,曾從惶恐灘一帶撤退到福建汀州。當時前臨大海,后有追兵,如何闖過那九死一生的險境,轉敗為勝是他最憂慮、最惶恐不安的事情。而今軍隊潰敗,身為俘虜,被押送過零丁洋,能不感到孤苦伶仃?這一聯(lián)特別富有情味,"惶恐灘"與"零丁洋"兩個帶有感情色彩的地名自然相對,而又被作者運用來表現(xiàn)他昨日的"惶恐"與眼前的"零丁",真可謂詩史上的絕唱!
以上六句,作者把家國之恨、艱危困厄渲染到極至,哀怨之情匯聚為高潮,而尾聯(lián)卻一筆宕開:“人生自古誰無死?留取丹心照汗青!”以磅礴的氣勢、高亢的情調(diào)收束全篇,表現(xiàn)出他的民族氣節(jié)和舍身取義的生死觀。結尾的高妙,致使全篇由悲而壯,由郁而揚,形成一曲千古不朽的壯歌。本句中作者直抒胸臆,表現(xiàn)了詩人為國家安寧愿慷慨赴死的民族氣節(jié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