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個格外芳香的蘋果》
文/曾祥伍
他是天生的侏儒,身高只有100厘米。
1962年12月28日,他出生在法國南部的一個小鎮(zhèn)。他的到來不僅沒給家里帶來歡樂,反而給父母的心里蒙上了一層陰影,家里人對他的未來充滿了憂慮。因為他患上了罕見的“成骨發(fā)育不全癥”,這種病人體內鈣質無法固定在骨骼上,因此骨頭有如玻璃般易碎,也就是俗稱的“玻璃娃娃”。
他的父親擅長吉他和電子風琴,受家庭的影響,他還在很小的時候,就對音樂表現(xiàn)出濃厚的興趣。7歲那年,他在電視上看了一場鋼琴音樂會,著迷到神魂顛倒的地步,向父親提出自己也想要一臺鋼琴,父親滿足了他的要求。
但是,一個手腳無力,行動不便的人,要想學習鋼琴談何容易。每次他都要依靠別人抱著才能上下鋼琴座。有一次,父親剛把他抱上座位,有事臨時出去了,他一不小心,從座位上摔了下來,腳被摔成了骨折。
心疼他的父親建議他學點別的,可是他死活不同意,就認定了鋼琴。無奈之下,父親想出辦法,在琴上安裝了一個特殊的輔助器,使他的腳較容易牽動鋼琴踏板。雖然如此,他還是在練琴的過程中經常出現(xiàn)意外的情況,以致于經常往返于醫(yī)院和家之間。但他卻不管不顧,憑著頑強的毅力,近乎瘋狂地練琴,這一練就是五年。
他13歲那年,一個偶然的機會,他的父親獲悉一個劇團急需招聘一個丑角兼配角,覺得他很適合,于是送他去了。劇團內有一個名叫布魯內的小號演奏家,在跟他合作幾次之后,發(fā)現(xiàn)他在鋼琴方面有著特殊的悟性,就推薦給打擊樂演奏家洛馬諾重點培養(yǎng)。在兩位音樂家的悉心培養(yǎng)下,15歲時,他推出了個人的第一張專輯《閃光》。優(yōu)美的曲子震撼人心,轟動法國音樂界,使他一夜之間成為“巨星”。
他第一次公開演出時,先是在臺前離觀眾最近的地方,站了足足3分鐘。最后,他笑著問:“都看夠了吧?”在全場發(fā)出會意地笑過之后,才開始表演。聽完他的演奏,觀眾被他的音樂震憾了,先是短暫的沉默,繼而爆發(fā)出雷鳴般的掌聲。
事后,有人問他為什么要先站三分鐘,他說:“很多人是因為好奇我的身材才來的,先讓他們看個夠,才會仔細聽我的演奏,才能看到我靈魂的高度。”
置身于神奇的音樂世界中,他忘卻了殘缺肢體帶來的痛苦,變得精神抖擻,意氣風發(fā)。對于取得的成績,他仍然不滿足,堅持每天練琴的時間增加到11小時,每年的獨奏音樂會超過180場。有時,超負荷的訓練量甚至令他的指骨折斷,他也在所不惜。他的鋼琴越彈越好,名氣越來越大。 1987年,他推出的另一張專輯《樂曲》,成為他音樂行程中決定性的轉折,讓成為世界級鋼琴大師,他的足跡遍及紐約、米蘭、東京、巴黎等著名音樂城市。所到之處,都是一片贊譽之聲。這時,所有人都已經不再對他的奇特身材好奇了,而是帶看欽佩的心在仰望他靈魂的“高度”。
然而,再偉大的人物也有沉浮之時。自《樂曲》出版后,他的事業(yè)開始落入低潮,因為焦急,有一次甚至暈倒在酒吧的階梯上。蘇醒過來后,他說:“我的骨頭那么脆弱,這次卻竟然一點傷都沒有。我告訴自己:時間還沒到,上帝還不想讓我去死。”
樂觀的心態(tài)讓他對未來仍充滿信心,堅持每天練琴11小時以上。果然,過了不久,他的事業(yè)又迎來了輝煌的時刻,不僅簽約了新的唱片公司,而且出的唱片一張比一張好,廣受歡迎。尤其是與另一名法國爵士樂手格拉貝蒂合作的唱片銷售量突破10萬張。
有人曾經問他成功秘訣,他引用一位哲人的話說:“世上每個人都是被上帝咬過一口的蘋果,優(yōu)秀和缺陷并存。有的人缺陷比較大,那是上帝特別偏愛它的芳香,而我就是那個格外芳香的蘋果。”
1999年1月,他因肺炎病逝于紐約,年僅36歲,他留給人間最后的一句話是:“如果我真的高大,那是矮小成全的!”
他就是法國的貝楚齊亞尼,世界鋼琴史上最著名的侏儒,一個樂觀向上,勇于接受命運的挑戰(zhàn),克服身體的巨大障礙,奏出人間最美妙樂章的殘疾人。他的身材雖然矮小,但他靈魂的高度,足以讓世人仰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