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清玄優(yōu)美散文【優(yōu)秀篇】

思而思學網(wǎng)

篇一:浴著光輝的母親

在公共汽車上,看見一個母親不斷疼惜呵護弱智的兒子,擔心著兒子第一次坐公共汽車受到驚嚇。

“寶寶乖,別怕別怕,坐車車很安全!??那母親口中的寶寶,看來已經(jīng)是十幾歲的少年了。

乘客們都用非常崇敬的眼神看著那浴滿愛的光輝的母親。

我想到,如果人人都能用如此崇敬的眼神看自己的母親就好了,可惜,一般人常常忽略自己的母親也是那樣充滿光輝。

那對母子下車的時候,車內(nèi)一片靜默,司機先生也表現(xiàn)了平時少有的耐心,等他們完全下妥當了,才緩緩起步,開走。

乘客們都還向那對母子行注目禮,一直到他們消失于街角。

我們?yōu)槭裁磳σ粋人完全無私的溶人愛里會有那樣莊嚴的靜默呢?原因是我們往往難以達到那種完全溶人的莊嚴境界。

完全的溶入,是無私的、無我的,無造作的,就好像燈泡的鎢絲突然接通,就會點亮而散發(fā)光輝。

就以對待孩子來說吧!弱智的孩子在母親的眼中是那么天真、無邪,那么值得愛憐,我們自己對待正常健康的孩子則是那么嚴苛,充滿了條件,無法全心地愛憐。

但愿,我們看自己孩子的眼神也可以像那位母親一樣,完全無私、溶入,有一種莊嚴之美,充滿愛的光輝。

篇二:用歲月在蓮上寫詩

那天路過臺南縣白河鎮(zhèn),就像暑大里突然飲了一盅冰涼的蜜水,又涼又甜。

白河小鎮(zhèn)是一個讓人吃驚的地方,它是本省最大的蓮花種植地,在小巷里走,在田野上閑逛,都會在轉(zhuǎn)折處看到一田田又大又美的蓮花。那些經(jīng)過細心栽培的蓮花競好似是天然生成,在大地的好風好景里毫無愧色,夏日里格外有一種欣悅的氣息。

我去的時候正好是蓮子收成的季節(jié),種蓮的人家都忙碌起來了,大人小孩全到蓮困里去采蓮子,對于我們這些只看過蓮花美姿就嘆息的人,永遠也不知道種蓮的人家是用怎么樣的辛苦在維護一池蓮,使它開花結(jié)實。

“夕陽斜,晚風飄,大家來唱采蓮謠。紅花艷,白花嬌,撲面香風暑氣消。你打槳,我撐篙,乃一聲過小橋。船行快,歌聲高,采得蓮花樂陶陶!蔽覀兺瓿^的《采蓮謠》在白河好像一個夢境,因為種蓮人家采的不是觀賞的蓮花,而是用來維持一家生話的蓮子,蓮田里也沒有可以打槳撐篙的蓮肪,而要一步一步踩在蓮田的爛泥里。

采蓮的時間是清晨太陽剛出來或者黃昏日頭要落山的時分,一個個采蓮人背起了竹簍,帶上了斗笠,涉入淺淺的泥巴里,把已經(jīng)成熟的蓮蓬一朵朵摘下來,放在竹簍里。

采回來的蓮蓬先挖出里面的蓮子,蓮于外面有一層粗殼,要用小刀一粒一粒剝開,晶瑩潔白的蓮子就滾了一地。蓮子剝好后,還要用細針把蓮子里的蓮心挑出來,這些靠的全是靈巧的手工,一粒也偷懶不得,所以全家老小都加入了工作?盏纳徟羁梢再u給中藥鋪,還可以掛起來裝飾;潔白的蓮子可以煮蓮子湯,做許多可口的菜肴;苦的蓮心則能煮苦茶,既降火又提神。

我在白河鎮(zhèn)看蓮花的子民工作了一天,不知道為什么總是覺得種蓮的人就像蓮子一樣,表面上蓮花是美的,蓮田的景觀是所有作物中最美麗的景觀,可是他們工作的辛勞和蓮心一樣,是苦的。采蓮的季節(jié)在端午節(jié)到九月的夏秋之交,等蓮子采收完畢,接下來就要挖土里的蓮藕了。

蓮田其實是一片污泥,采蓮的人要防備田里游來游去的吸血水蛙,蓮花的梗則長滿了刺。我看到每一位采蓮人的褲子都被這些密刺劃得千瘡百孔,有時候還被刮出一條條血痕,可見得依靠美麗的蓮花生活也不是簡單的事。

小孩子把蓮葉卷成杯狀,捧著蓮子在蓮田埂上跑來跑去,才讓我感知,再辛苦的收獲也有快樂的一面。

蓮花其實就是荷花,在還沒有開花前叫“荷”,開花結(jié)果后就叫“蓮”。我總覺得兩種名稱有不同的意義:荷花的感覺是天真純情,好像一個潔凈無瑕的少女,蓮花則是寶相莊嚴,仿佛是即將生產(chǎn)的少婦。荷花是宜于觀賞的,是詩人和藝術(shù)家的朋友;蓮花帶了一點生活的辛酸,是種蓮人生活的依靠。想起多年來我對蓮花的無知,只喜歡在遠遠的高處看蓮、想蓮;卻從來沒有走進真正的蓮花世界,看蓮田背后生活的悲歡,不禁感到愧疚。

誰知道一朵蓮蓬里的三十個蓮子,是多少血汗的灌溉?誰知道夏日里一碗冰凍的蓮子湯是農(nóng)民多久的辛勞?

我陪著一位種蓮的人在他的蓮田梭巡,看他走在占地一甲的蓮田邊,娓娓向我訴說一朵蓮要如何下種,如何灌溉,如何長大,如何采收,如何避過風災(zāi),等待明年的收成時,覺得人世里一件最平凡的事物也許是我們永遠難以知悉的,即使微小如蓮子,部有一套生命的大學問。

我站在蓮田上,看日光照射著蓮田,想起“留得殘荷聽雨聲”恐怕是蓮民難以享受的境界,因為荷殘的時候,他們又要下種了。田中的蓮葉坐著結(jié)成一片,站著也疊成一片,在田里交纏不清。我們用一些空虛清靈的詩歌來歌頌蓮葉何田田的美,永遠也不及種蓮的人用他們的歲月和血汗在蓮葉上寫詩吧!

篇三:銘于心

我媽媽是典型的農(nóng)家婦女,從前的農(nóng)家婦女幾乎是從不休息的,她們除了帶養(yǎng)孩子,還要耕田種作。為了增加收入,她們要養(yǎng)豬種菜做副業(yè);為了減少開支,她們夜里還要親自為孩子縫制衣裳。

記憶中,我的媽媽總是忙碌不堪,有幾個畫面深印在我的腦海。

有一幕是:她叫我和大弟安靜地坐在豬舍前面,她背著我最小的弟弟在洗刷豬糞的情景,媽媽的個子矮小,我們坐在豬舍外看進去,只有她的頭高過豬圈,于是,她和小弟的頭在那里一起一伏,就好像在大海浪里搏斗一樣。

有一幕是:農(nóng)忙時節(jié),田里工作的爸爸和叔伯午前總要吃一頓點心止餓。點心通常是咸粥,是昨夜的剩菜和糙米熬煮的,媽媽挑著咸粥走在僅只一尺寬的田埂,賣力地走向田間,她挑的兩個桶子,體積比她的身體大得多,感覺好像桶子抬著她,而不是她挑桶子,然后會聽見一聲高昂的聲音:“來哦!來吃咸粥哦!”幾里地外都聽得見。

還有一幕是:只要家里有孩子生病,她就會到廟里燒香拜拜,我每看到她長跪在菩薩面前,雙目緊閉,口中喃喃祈求,就覺得媽媽的臉真是美,美到不可方物,與神案上的菩薩一樣美,不,比菩薩還要美,因為媽媽有著真實的血肉。每個人的媽媽就是菩薩,母親心就是佛心呀!

由于我深記著那幾幕母親的影像,使我不管遭遇多大的逆境都還能奮發(fā)向上,有感恩的心。

也使我從幼年到如今,從來沒有開口說過一句忤逆母親的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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